琴声弦断

【叶周】至黑黎明（30）

*提前一天祝my虎 @為虎添翼TigerLing 生日快乐！！就等明天啦！！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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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叶周现代向，于8月19日（小老虎生日当天）发布终章

30

“你以为我会怕这个？”老板的视线越过枪口，直勾勾地盯着叶修。

“谁知道呢。”叶修坦然回答，“试试又不花钱。”

空气为之一滞。

“我有很多次想杀你。”老板慢慢地说，“可惜我找不到杀你的理由。”

“你杀人还需要理由？”叶修嗤笑一声，“是我孤陋寡闻了？”

“你做事相当滴水不漏。”老板似乎是赞叹他。

叶修平静地看着老板，他清楚老板之后大概要说些什么，也许是挑拨，也许是威胁。

“直到你把周泽楷带回家。”老板冷冷地笑着，那笑容阴冷且得意，“我有了很多理由可以杀你——但我又不想杀你了。”

他语气的阴狠里透着诡谲：“你我都知道，只有握在手里的刀才是好刀。”

“那又如何？”叶修知道老板在拖延时间，但是，他又何尝不是呢？

“你确定，那把漂亮到可以伤人的刀——”右先生淡淡地眯起眼睛，指尖敲了敲桌面，“——你握住了吗？”

叶修下意识就要张嘴反驳，随后他听到子弹破空的声音。

他的瞳孔因为身体应激的骇然而放大，整个躯体上的肌肉和筋骨都在一瞬间绷紧。那一秒好像被拉成一个世纪那么长，叶修的脑子里转过无数个念头，最清晰的那个竟然是担忧周泽楷被人劫持。

他瞥见右先生脸上满意的笑容，执拗的坚定让他不愿意去相信那两个人话里话外的暗示。

人不可能躲开子弹，但是总归有办法挣扎，叶修眼中模糊的画面缓慢地推进，他突然觉得可笑，于是放弃了那些卑微又扭曲的自救方式，任由身体僵直在原地。

如果周泽楷真的想杀他，只能说他命不好。

如果周泽楷没有，那他也就没必要躲闪。

无论结果如何，叶修他心甘情愿。

周泽楷开出那一枪之后，突然看到对面的两个人露出嘲讽的笑，他的心一下子揪紧了。

他突然意识到，自己是听不到对面说了些什么的，叶修也是看不到他身后迫近的男人。

现在周泽楷只能祈祷叶修的反应能够慢下半拍，或者是在听到枪响之后保持对自己的信任——无论是忠诚，亦或是能力——因为一旦叶修做出任何举动，他都会直挺挺地撞上尖刀。

后悔吗？周泽楷想着，进一步握紧了手中的枪。

也许不开枪，叶修只会受到些皮肉伤。

也许不开枪，叶修也可以轻松躲开左老板的攻击。

但是不后悔。周泽楷看着子弹穿过玻璃，看着子弹飞快地靠近那个穿着黑色衬衫的背影。

周泽楷突然意识到，几秒前他扣下扳机就像是一种本能反应。就像呼吸，就是眨眼，就像过去那些年里用枪口对准靶心。

他想保护他。

周泽楷的眼睛隐隐发痛。

酸涩的胀痛。

子弹锥进左老板的身体，破开皮肤，穿过筋络，一层一层地撕裂血肉，最终停滞在两根骨骼之间。

血液汩汩涌出，巨大的痛楚扭曲了左老板的动作，甚至消解了他的全部力气，先前他的移动缓慢到甚至不会带起风声，此时的惯性自然只能让左老板软软地倒下。

叶修脸上怔然的神情只停住了一秒，他低头看男人神情可怖的脸，心底突然有些庆幸。

庆幸自己选择了托付性命的信任，庆幸自己选择了周泽楷。

汗水从额角流下，叶修缓缓吐出胸中浊气，他毫不遮掩自己刚刚的紧张，也毫不遮掩自己眼中的痛恨和轻蔑。

“这是你们的后手？”叶修用鞋尖踩上刀刃，一脚踢开，随后尖头皮鞋的前端直接轧上左老板鲜血淋漓的肩胛，他低声笑着，“未免太脆弱了。”

“不。”老板冷漠地打断了叶修，“这个才是。”

他举起一个银灰色的遥控器，拇指已经覆盖上其中一个按钮：“你现在有机会离开这里，如果你坚持要继续，我会摁下按钮。”

“引爆对面的白磷弹？”叶修手里的枪依然稳稳地停在空中，他的眼中闪过一抹锐色，“那是近百万条人命。”

老板沉默，却仍然冷酷地与叶修对视。

“罪民而已。”右先生淡淡地接过话头，手掌不知不觉地插进口袋。

“你手下的精锐力量，已经散布到城区里了，对吧？”右先生扭头问了老板一句，还没等他回答，就继续说了下去，“我们没有损失。”

叶修气得险些笑了出来，他发了狠，咬着牙抬高手腕，居高临下地直指二人眉心，全然不顾这个姿势对手臂更大的压迫。

“那，你给那些罪民赔命……”叶修重重地咬字，牙齿甚至不小心划破了他的嘴唇，殷红的血覆盖了一小块儿皮肤，“……又怎么样？”

右先生的喉结上下滑动，脸庞甚至都有些抽搐，他半晌后才重重地说：“你不敢。”

“是么？”叶修眯起眼睛，“你确定吗？”

老板紧紧抿着嘴。

右先生咬咬牙，脸上的肌肉都向里凹陷了一小块，他的手在口袋里探得更深。

叶修枪口微动，一个小动作就制止住了右先生：“不必去碰你口袋里的东西。”

右先生挑衅似的瞪着他。

“你要是有同归于尽的胆儿，”叶修轻轻笑了笑，“也就不会和我僵持到现在。”

左老板趴在地上，痛苦地挣扎着。

“抱歉，刚刚用力大了点儿。”叶修挪开脚，在左老板身上干净的地方蹭了蹭鞋底的血迹。

“如果你有同归于尽的魄力，”叶修的眼神更冷，他踢开地上那个半死不活的人，重新坐回椅子上，稍稍活动手腕，“也不会玩弄这些鬼蜮伎俩。”

“你不怕死吗？”老板反问他。

“怕啊。”叶修认真地回答，“可是有你们给我陪葬啊。”

这话语里的坦荡和森然几乎是同等地让人畏惧，所有的威胁和利诱都被叶修轻描淡写地噎回他们的喉咙。

场面一度陷入僵局。

沉默良久，老板像是妥协一样地叹了口气，问道：“难道你也不想想周泽楷吗？”

叶修笑得很灿烂：“你都说过，握在手里的刀才是好刀。”

他重新站起身，慢慢向右先生靠过去，叶修的身体在动，然而枪口却依然不动，他双臂的姿势几乎已经维持了四十多分钟，而现在他手中两把枪上面依然看不到杂乱的反光。

这说明他的手依然很稳，仍然把它们牢牢掌控在手中。

“再好的刀，也只是刀。”叶修轻声说道。

言语里的淡漠和残忍让老板瞳孔收缩，就在这一秒，叶修左手抛出手枪，右手却扣下扳机。

子弹轰鸣着打在墙上，黑色的勃朗宁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，狙击枪的子弹再一次飞向这里，本来就已经充斥着如蛛网一般裂痕的玻璃轰然破碎。

叶修侧身飞踢，一脚踹在右先生的胸口，他整个就着腾起的势头扑到右先生身上，飞快地将他双手背缚着摁倒。

老板半坐在地上，右手的手腕上鲜血横流，遥控器被摔得很远，咸涩的汗水瞬间模糊了他的双眼，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过浓液体的刺激，他的双眼一阵疼痛的模糊。老板勉力低下头，看到一粒暗金色的步枪子弹镶嵌在自己的腕骨里，白色的骨茬清晰可见。

疼痛让他精神恍惚，喉咙撕裂，他发不出声音，等他摇摇晃晃地抬起头，屋子里已经皆是一身迷彩全副武装的特战队员。

叶修迈过地上横亘的躯体，踩着血液俯身捡起原本老板手中的遥控器。他的手里原本还有一个。

暗金色的，这是从右先生的口袋里翻出来的。

“你赢了。”老板喘着粗气，嘴唇整个都成了失去血色的白，那笑容勉强却真切，“但我也没输。”

“是啊。”叶修点点头，蹲下去拍了拍老板的脸颊，凑到他的耳畔，“被法律正当处决，总比被自己的孪生哥哥杀掉要好得多，不是吗？”

老板再一次瞪大了眼，似乎想说什么，却始终使不上力气。

大量鲜血的流失让他昏迷过去。

叶修环视整个房间，随后点点头，吩咐道：“全数带走。”

周泽楷一看到叶修，就直接扑了上去。

他全然不顾叶修身上的血污，死死地将对方禁锢在臂弯里。

叶修半是无奈半是愉快地笑着，轻轻拍了拍周泽楷的后背。

剧烈跳动的心脏缓缓平静，周泽楷才意识到这里并不是只有他和叶修两个人在，立刻就放开了叶修，僵硬地站在一边，白皙的俊脸上覆盖得满是红晕，他连耳朵都在发烫。

叶修大大方方地拉住周泽楷的手，坏笑着在他嘴角啄了一口。

“啊呀呀！”

苏沐橙蹦蹦跳跳地跑过来，攥着拳头轻飘飘地捶了叶修胸口一记，示威似的晃了晃，撂下来一句“重色轻友”。

叶修嘲讽地笑了笑，顺带还装腔作势地揉了揉自己的胸膛，表示苏沐橙打得很疼。

等他正要说点什么，却被重新摆出一副严肃模样的苏沐橙给拦住了。

“事情还没完。”苏沐橙一边正色道，一边朝叶修眨眨眼睛，“对面那里的引爆器已经被云秀她带人拆除了，剩下的弹药拆除比较轻松，估计再过半个小时就能完成。”

叶修点点头，拉着周泽楷的手让他再靠近自己一点。

“但是这边的不太好弄。”苏沐橙微微皱眉，“他们布置得没有什么规律，找到那个接收器不太容易，虽然遥控被咱们回收了……”

“这两个人都是多疑的性格，所以不会有别的了。”叶修插了一句。

“我估计也是。”苏沐橙点点头，“但是这么繁华的城区，万一有哪个不长眼的，这些东西，只要炸了一个，就是大事！”

叶修皱着眉想了想，和周泽楷对视一眼，两个人几乎同时喊出一句。

“路易！”

“副手！”

前面是叶修喊的，后面是周泽楷。

他们相视一笑，就知道互相想法相同。

路易是最了解右先生的人，副手是最了解老板的人。

他们的思路如出一辙。

“我这就派人。”苏沐橙微微一笑，伸手招呼那边撇着嘴嫌弃这俩人的魏琛过来。

- TBC 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