琴声弦断

【叶神²】血与火与云与月（上）

*含平行世界梗，无脑苏叶神

*主世界叶修视角【大概】

*祝自己生日快乐w17啦

H市的夏天，大抵是湿热的。

叶修拖着步子走在H市的大街上，现在是工作时间，街上没什么人。

他的步伐不快不慢，就是漫无目的地走着，他回头看看各式商店橱窗上贴着的大型海报，商场LED灯上闪耀的巨幅logo，叶修笑了笑。

笑里带着零零星星的苦涩，但是更多的是骄傲。

叶修今年已经28岁了。

他的前半段人生囿于北方的干冷和燥热，在灰色的阴霾里起起伏伏，虽称不上是父母手中的提线木偶，但笼中的鸟儿，却也遑论自由。

而后半段，周身沾染着南方湿黏的水汽，先是蜗居于一方角隅，再是各处辗转，所求无非是三尺比赛台，方寸里的世界——格局貌似更小，然而足够苍鹰振翅。

十五岁那年的颠簸流浪，大概是割裂开他的整个人生。

叶修无端回忆起往日云烟，苦涩谈不到，疲惫更是不会，只是有点好笑，有些回味。那些旁人看来的凄风冷雨，哪怕之于苏家兄妹也有些艰涩孤独的日子，在叶修嘴里慢慢地咀嚼着，总有些回甘。

也许是自由的味道？叶修想着，微微一哂。

这种形容，未免太少年。

都说是身随心动，在这座城市里生活十年，叶修对这里各处的熟稔不下于对故乡B市的亲近。而眼前这片地方，确实带着几分陌生，就好像十年未见；但却也有几分莫名的熟悉，就像在这里过完了一辈子。

叶修微皱着眉，视线扫过这个破败的街区。

老旧的墙皮呈现出一种可怜兮兮的灰白色，风吹雨打后留下的不只有锈迹斑斑，甚至还有大片大片裸露的墙面，暗沉的灰色显得压抑又冰冷。街角的黄狗懒散地趴着，后颈处一簇显眼的白毛也被染上污泥的灰黑，快要和身上的土黄色混在一起，它耷拉着眼皮，显得苍老又灰败。

叶修想起来了。

他猛地转身，冲向街口那家便利店。看店的老板不是他印象里那个飒利又干练的女人，是个小年轻，戴着眼镜，有点书生意思，正抱着电脑打游戏。音效虽然熟悉的很，却不是荣耀，叶修探头看了看，才发现是陪很多人走过童年的超级马里奥。

感叹一下任天堂的经久不衰之后，叶修从货架上拿了一瓶水，一兜子切片面包，这才结了帐小跑出去。

他蹲在那条黄狗前面，从包装袋里拿出面包，撕成一小块一小块的，这才轻轻摆过去。

黄狗懒懒散散地抬了抬眼皮，往后挪了挪，朝着叶修低低地吼了两声，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里发出来的，却还带着几分虚弱。

叶修抿了抿嘴，往地上的凹陷地方倒了点水，又把面包往前推了一点。

他几乎能从黄狗眼里看到警惕和渴望。

叶修站起来，往后退了两步，转身装作要走，余光却一直瞄着那条狗。

然后他看到黄狗慢慢地凑上前，长长舌头泛着点不正常的暗黄色，却依然快速地将一丝面包卷进嘴里。

叶修撕开的都是最柔软的面包芯。

叶修拿着剩的面包和水慢慢退走，路过一个半掩着的破铁门，微微一愣。

那是他住了整整一年的地方。

叶修推开门走了进去。

他向来不是怀旧的人，却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。

屋子里沉淀着一种潮湿的发霉味道。

叶修抽了抽鼻子，他感觉哪里不对——这屋里总像是还有些别的什么，就像是焦糊的烟味，或者是刺激的血腥感觉。

一道黑影裹挟着劲风猛地蹿出。

叶修下意识地脚步后挪，侧身，拿肩膀去挡对方的攻势，然后他听到一声嗤笑，那音色陌生又熟悉。

“我说，你是怎么活到今天的？”

冰冷的刀锋架在颈动脉上。

叶修装着奋力挣扎，静心听着身后那人的呼吸，呼吸的节奏里没能透出一分一毫的不耐，勒住他脖子的手越来越紧。

叶修下意识地低眼看，那手臂细瘦得过分，线条却也明显，重要的是力量惊人。

顾不上什么了。

叶修想着，手臂看似死死扒着那人勒住他的手，却在电光石火之间直接扇向身后人的脸，两根手指抠向眼窝。

最有效也最没下限的办法。

“呵，懂行的？不像啊！”那人飞速放开了他，避开叶修的手。

他腿开之后，下一秒就已经攥住叶修的肩膀，拽着他狠狠往地上甩，冷冽的刀锋从未离开皮肤，叶修只觉得自己寒毛倒竖。

他被迅速地掀翻了。

叶修仰躺在地上，那人跨坐在他腰上，手上的小刀没了踪影，一把骨制的大砍斧死死抵着叶修颤动的喉结，叶修相信，只要他稍有异动，自己就会立刻身首异处。

从未如此近距离地体会过死亡，叶修感觉后背一阵一阵地冒着冷汗，喉咙上的压迫让他几乎说不出话。

叶修甚至能感受到那人的随意和轻松。

他知道血腥味是从哪里来的了。

“你是谁？”两个人同时说。

“哟，还挺有胆儿啊？”上面的那个语气里带着几分轻快。

“我叫叶修。”

“我叫叶修。”

又一次异口同声。

两个人同时愣住了。

上面那个翻身而起，一个纵跃拉开了地下室的老式电灯。

叶修这才看清了这个差点直接杀了自己的人。

“叶修”的长相和现在的自己并不完全一样，倒像是十年前的模样，身板还没完全长开，比他矮了半个头的高度，却是叶修从小到大身上从未有过的细瘦。

叶修的身材一向是匀称的，肌肉是未离家时的事了，现在却也没有赘肉，打游戏最疯魔的时候脸上因为黑白颠倒有了些虚胖，这些日子调整了作息也就消得一干二净了。

而叶修面前的少年，肩膀不窄不宽，身上套着件大得过了分的T恤，手臂晃晃荡荡地垂着，手腕细得几乎就剩下骨头，眼睛总是微眯着，看不见什么神采，总让叶修想起丛林里的猎豹，沙漠里的仙人掌。

他们从对方眼中看到自己最熟悉的神采。

“所以，我以后会长成这样？”少年语气里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意思。

“我差点就以为，你是以前的我了。”叶修摇着头叹了口气，目光却转向趴在另一边的黄狗。

小小的，脏脏的，棕色的眼睛里还能看得见希望，粉色的小舌头舔着地面上不知从哪儿来的水。

那条小狗的后颈上有一撮醒目的白毛。

“你认识他？”少年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。

“嗯，得十年前了。”叶修揉了揉脖子，刚刚那场莫名其妙地“战斗”让他觉得有点扭到了，他从口袋里翻出个烟盒，熟练地抖出一根烟塞进嘴里。

“没问你。”然而对方瞥了他一眼，脸上带着点嘲讽的笑。

叶修都被噎得一僵，他慢慢地转头，脸上带点困惑：“我怎么不记得我当年有那么欠呢？”

“谁知道？我又不认识你。”被吐槽成欠的某人若无其事地耸耸肩，盯着叶修手里的烟盒。

“来一根？”叶修自然不会和一个看着十七八岁的孩子计较，他抖了根烟出来，递过去。

“不了。”他舔了舔嘴唇，拿手挡了叶修递过来的烟，“有打火机吗？”

“有。”叶修干脆地点点头，给自己把烟点上，火机直抛出去。

“谢啦。”他说着，抓住直冲面门飞来的打火机。

也就是这个动作，叶修才注意到对方黑色T恤上的深褐色洇湿了周围的布料，迅速向附近漫延着。

“怎么了？看什么呢？”十七八岁的叶修有点莫名其妙地看着对面的自己，然后发现对方正盯着自己的胸口，翻了个白眼，“别想了，伤再重一倍我也能打十个你。”

话语里没透着一点嘲讽的语气，说得直白又理所应当，让人根本无法反驳。

“嗯。”战五渣的那个坦然地点头，相当迅速地反问，“那你是怎么受伤的？”

“乱拳打死老师傅呗。”叶修摇摇头，单手揪着衣服把那件黑T恤扯下来，露出一圈一圈缠着的绷带。

暗红色的血染透了绷带，皮肤上还干涸着褐色的痕迹，叶修拿下腰带上挂着的水囊，掰开了胶塞。

一股辛辣又刺鼻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，大概是最廉价劣质的烧刀子，火辣辣的味道，像极了酒精兑水。

“要帮忙吗？”叶修问道，他觉得嘴里有点发干。

那个叶修拎着水囊，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出来之前那把亮银色的小刀，他往刀刃上浇了些酒，连着刀和打火机一起塞进了叶修手里。

“帮我烤一下。”他说得不管不顾，径自倚着墙坐在地上，扯裂了胸前的绷带。

叶修拿衣摆擦干了刀刃上的酒精，攥着打火机小心地炙烤着刀刃，那片薄薄的银色金属没有一点被烧红烧热的迹象，反到是木制的手柄上已经带了些热意。

炽热的味道。

坐着的那个接过了匕首，指尖弹了弹刀刃，反手握着朝自己肩膀上划。

透着些淤紫和青色的皮肉被锋利的刀锋轻而易举地割下，伤口变得更深，露出粉红色的内里，殷红的血缓慢地外渗，有些滴落在地上。

叶修的嘴角咧了点，呼吸却还算平缓，表情没什么变化，就像是对这些事情已经习以为常。

轻描淡写的动作就像是一场细腻的凌迟。

冷酷残忍到令人窒息。

- TBC -

 @我想飞在天空 的点梗